12月6日，一名六七十岁的老人在沧州市一小区附近突发脑出血，附近的人发现后拨打了“120”急救电话。十几分钟后，沧州市120急救中心的急救车赶了过来，将患者接到市人民医院神经外科二病区进行救治。

　　12月8日晚22时，104国道发生车祸，一男子被撞伤。因为伤者昏迷，双下肢碾压严重，过往的人便拨打了120。

　　习惯上，这种“无钱、无亲属、无身份证件”的病人被医院称为“三无病人”。在沧州市人民医院，那名从104国道因车祸接回的“三无病人”已经在重症监护室待了20多天了，治疗、手术等费用目前已花去十余万元;而此时在沧州市人民医院东院区的一个病房内，除了11月23日收治的脑梗死患者外，还有两名下肢感染，肠道感染的 “三无病人”，目前已经花去医疗费1.3多万。

　　笔者了解到，不仅是在沧州，全国各地许多城市，目前“三无病人”的救治、护理、相关费用、恢复后去向等问题都在困扰着各大医院。多家医院都表示，希望政府或相关部门能尽快出台一个多方共管、相互衔接、科学合理的救治机制。

　　收治“三无病人”：

　　出于人道尽了职责

　　12月8日晚22时，当“三无病人”被120急救车接回来时，医生检查发现，伤者重型颅脑损伤，双下肢碾压、损缺严重，失血性休克、昏迷。医务人员积极采取抢救措施，大量输血、补液，待病情稍稳定后实施了截肢手术。

　　经过十余天的精心治疗，病人生命体征开始稳定，但仍然没有脱离生命危险，一段时间内都需要在重症监护室进行观察治疗，治疗仍然按计划进行，费用也在一天天累积。

　　在市人民医院东院区的病房内，医护人员告诉笔者，11月26日，一名“三无病人”刚接回医院时，身上散发着好像几年没洗澡才有的气味。这名病人下肢严重感染、溃烂。渗有血丝的很黄色液体顺着裤腿滴滴答答的往下流，让人触目惊心。笔者看到，这名病人经过近一个月的精心治疗和护理溃烂面逐渐好转。

　　这家医院精神康复中心护士小高在为患有精神疾病的“三无病人”输液治疗时，被他狠狠地打了一下，随即一阵辱骂。“他可能是有些害怕，来，我帮你，”护士小刘走了过去，轻声安抚这名“三无病人”，在几名护士的努力下，病人情绪慢慢的稳定了下来，液体也顺利的扎上了。

　　“几乎每个稍大些的医院都收有此类‘三无病人’，几乎所有的‘三无病人’都是别人拨打120后，由急救车接来的，几乎每个‘三无病人’都是外伤同时存有并发症。”沧州市人民医院办公室主任田青松告诉笔者，“医院明知道是在贴钱，但救死扶伤是医院的职责，他们不忍心把病人往外推。”

　　护理“三无病人”：

　　工作量是普通病人的几倍

　　市人民医院神经外科重症监护室一名护士告诉笔者，12月6日，接来的这名“三无病人”被送来重症监护室的时候是下午16点左右，当时还没靠近患者，他身上那种刺鼻的难闻气味就冲了过来。医护人员待病人生命体征平稳后，护士们第一要做的事就是给他好好擦洗身子，“因为伤者身上的泥灰很多都已经长在皮肤上了，根本没办法洗下来。”护士小张说，给这名“三无病人”擦洗身子让她们费了很大的劲。

　　之所以把这名“三无病人”安排在重症监护室，除了他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外，就是考虑到他没有亲属照顾，护理的压力全部压在护士身上，而重症监护室24小时有人陪护。笔者了解“三无病人”的到来不仅占用了重症监护室有限的床位，还影响了其他正常治疗的病人，家属对此也有意见。

　　“三无病人”精神本来就不好，脑部受创以后表现得更加烦躁，刚开始时候，所有的治疗都不好好配合，经常把被子踢开，把针头拔下，把治疗仪器弄坏。市人民医院精神康复中心的护士告诉笔者，“三无病人”基本上每天都有不配合治疗的时候。所以，护士们除了用约束带把他固定在床上之外，还想出了很多应对方法，尽可能让患者平心静气地接受治疗。

　　刚入院的时候，“三无病人”靠输液维持生命，慢慢地可以吃一些流质食物，医护人员便把自己的夜班饭省出来给他吃，自发掏钱买一些奶、蛋、水果等送给病人吃。医院还让食堂一日三餐给“三无病人”送病号饭。

　　沧州市人民医院东院区收治的三名“三无病人”也是这种情况，让护士护理起来很是吃力。一名医生告诉笔者：“三无病人”进医院首先是救治，救治之后医院便临时承担起了社会福利院的角色。每增加一名“三无病人”，就会几倍地增加护理工作的负担。

　　救治“三无病人”：

　　医院收费成难题

　　提起这些“三无病人”，沧州市120急救中心院前急救杨世辉感触最深，他告诉笔者：“很多三无病人基本上都是120接过来的，放在医院不能不救，我们就只能开通绿色通道。不管怎样，先救人再说。”笔者了解到，市人民医院神经外科收治的“三无病人”第一个晚上就花了近万元，十多天下来已经花了1.5万元，而费用每天仍在累积中;另外一名 “三无病人”刚做过的治疗及手术已经花去十余万元医疗费，随后下一个手术费用也需要几千元，也是不小的开支。

　　市人民医院田青松主任告诉笔者：“按照政府对贫困病人的帮扶政策，一些贫困患者，凭相关证明在医院治疗后也可以得到适当优惠或减免，而‘三无病人’则只能靠医院自己解决。他给笔者做了统计，仅2012年至2014年，医院收治‘三无病人’及弃婴187人，医院垫付医疗费就达97万元，给医院造成很大的负担。”

　　“对病人的抢救和治疗是必须的，于情于理都必须救治，因为医院就是救死扶伤的地方。但如今，这些费用目前只能由医院暂时垫付着”。笔者联系了相关人员，询问是否对“三无病人”产生的医疗费用给医院进行一定补助时，他表示“比较难”。

　　当“三无病人”被抢救过来后，沧州市人民医院东院区的医护人员最关心的事，就是怎么尽快找到患者家属。所以，只要有时间，医护人员每天都会陪他们“聊聊天”，希望了解相关信息，想办法了解病人的真实身份，为此大家想了不少办法。如“三无病人”，就从他说出的话入手，因为与本地话截然不同，医护人员便找来不同地方的医护人员去辨别到底是哪个地方的方言。但迄今仍然没有任何结果。“三无病人”每天仍说着只有他自己才能听懂的语言，医院也继续尝试着其他不同方式的“侦破”。

　　采访中，笔者了解到，医护人员之所以打听“三无病人”的亲属情况，除去医疗费方面考虑，还有一个是手术签字问题，比如12月8日沧州市人民医院神经外科收治的需要截肢的“三无病人”的手术，就面临一个手术签字问题。“患者本身处于深昏迷状态，家属再找不到，万一哪一天家属突然冒出来，向我们要他们亲人的肢体，医院岂不是自找麻烦?”一名医生告诉记者。

　　关爱“三无病人”：

　　每一个生命都很珍贵

　　与普通患者不同，医护人员费尽气力去挽救他们的生命，去善待他们，可能换来的是不堪入耳的辱骂。市人民医院的医护人员在救治“三无病人”过程中，不怕脏、不怕累，为病人擦拭身体。同时，也面临着接触各种传染性疾病的可能。尽管如此，在这家医院的医护人员眼里，每一个生命都很珍贵。面对“三无病人”他们用自己高超的医术来救治病人的生命，用仁慈的爱来温暖每一名“三无病人”的心。

　　这样的故事依然在继续，这样的温暖一直在蔓延。

　　郭金明 摄影报道